第六十七章 北人-《浊世砺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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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走走停停,不觉已至洛阳东城墙处,正前方青阳门在望。

    众人正待折返而北,回去宫城,便见一骑如飞而至,马上骑士着一身白袍,显是军中将士。骑士一跃下马,叽里呱啦好一通讲,说是军中纷扰,不少人已跑出营去,恐要在城中行劫掠之事。

    大伙儿听完,吃惊之余,神情各异。

    凡梁人军将,皆气愤填膺:“我等本无歹心,进得城来,也只入据宫城,约束再三。彼等洛阳人士,何视我为寇贼乎?”

    宋景休业已伤愈,今日同行在此。他与鱼天愍情同手足,心伤兄弟之死,早是愤恨满胸,禁不住大声叫道:“我白袍军浴血至此,以得胜之师,便行抢掠又如何?既是北人不仁,那便别怪我等不义!”

    一句“北人”颇为刺耳,裴果与杨忠双双皱眉。裴果朝着陈庆之一拱手,朗声道:“使君!我王师至此,本为驱伪帝,抚良民。如今伪帝既去,城中皆余良民,何得纵兵劫掠?未免有伤仁德,辜负王化。”

    宋景休在旁冷笑:“屁个良民,皆食古不化之徒罢了。”

    杨忠怒起,喝道:“万事皆有使君做主,要你多嘴?”

    宋景休亦怒,两个横眉冷对,互不想让,眼瞅着越凑越近,火气不熄,竟似要动起手来。

    “做甚?”陈庆之目色一厉:“你两个这是要做甚?眼里还有没有我陈庆之?”

    陈庆之声音颇大,杨忠与宋景休俱为一滞,讷讷不知作何回答。裴果早是上前,一把拖开杨忠,那边厢宋景休也为几个梁人军将劝住,拉在一边。

    陈庆之见两个已为分开,遂转过了头,声音铿锵:“庆之敢问大王,洛阳人士因何如此作态?”却是在问临淮王元彧。

    元彧本默不作声,脸上也沉静如水,瞧不出心思几何,这时忽然咧嘴一笑道:“想是有几个愚夫蠢妇,没见过世面,行止间不小心冒犯了贵军罢。须当不得甚么大事,使君莫怪。”

    陈庆之眯起双眼,似笑非笑:“大王这话。。。似有避重就轻之嫌。你我旧识,不妨明言。”

    元彧先是一怔,半晌过后,悠悠叹了口气道:“终是南北对峙,互为寇贼久矣。乍见贵军,焉得不惊?”

    “我白袍军入洛,一日夜内并无分毫出格之举,也算军纪严明,作何惊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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